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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应为亚瑟却为路人的Saber

第一章:应为亚瑟却为路人的Saber

被冰所封闭的,最后的艾因兹贝伦城。

远古的魔术师用以秘密的保存命脉,位于荒无人烟的深山中的古城。在那一天,久违的被从风雪中解放了。

尽管天空不算放晴,但乳白色的天空比起下雪天也要明亮得多。

在既没有展翅的鸟类也没有绿色草木的冬之大地上,只有光线是十分充足的。

在这样的日子里,无论父亲多么忙碌疲劳,伊莉亚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与卫宫切嗣两人都会去城外的森林散步。那是他们艾因兹贝伦不成文的约定之一。

此时这对父女正展开寻找胡桃的冬芽的比赛,不时从林中传来伊莉亚不服输的叫声和切嗣得意的笑声。

黑耀石般的眼睛从城堡的窗户中注视着在森林入口处父女嬉闹的身影。

那名少女伫立在窗边的身影,有种英气逼人的美丽。几乎触到肩膀的,银白的短发。俯视着人间,散发着昂扬焕发的精神的双眸。

明明只是穿着淡蓝带着些点缀的上衣与黑色的短裙,这样普通的日常装扮,可安静的她散发出的气息,却是仅停留在原地就使整间屋子的空气绷紧了似的,显得肃穆而凛冽。

中性的相貌仿佛带有不可思议的魅力,无论男女,只要看到便会被其深深吸引。此时她正皱着眉,那忧虑的神色即使是诸神也会为其心忧。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在看什么呢?Saber。”

被这座城堡的女主人爱丽丝菲尔从背后喊道,窗边的少女转过身来。

“咳咳!爱丽,早上好!”

刹那间,少女那周围肃穆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变得平易近人起来。对艾因兹贝伦城沉重暗郁的冬日景色来说,她的存在在某种层面上显得格格不入。

温婉地笑着回应了少女,爱丽丝菲尔也走向了窗前,同时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咳咳!我在看Master和伊莉亚玩呢。”

回答了爱丽丝菲尔后,剑之英灵有些困惑地挠挠头。

“咳咳!可以用恩匹希叫我吗?虽然这个名字未曾有显赫声名流传于世,但好歹还是我的名字啊。”

“可是切嗣总是说英灵的真名不能透露出去……”有些困扰地扶着脸,爱丽丝菲尔对恩匹希说道。

“如果我改名叫Saber的话,你会感谢我吗?”

“……还是叫你恩匹希吧。”

“不想感谢我也不用改变原则吧!”恩匹希望着爱丽丝菲尔大叫道。

“毕竟我们还没踏上战场嘛。而且切嗣再三确认过,即使泄漏你的真名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爱丽丝菲尔忍着笑意对恩匹希解释道。

很难想象面前的少女是真真正正的Saber,被圣杯召唤来的七英灵之一,占据最强剑之座的Servant。

在两人的视线中,让伊莉亚丝菲尔骑在自己肩头的切嗣,正好向森林深处跑去。望着那个男人渐渐消失在林间的身影,恩匹希终于提出了这数日缠绕在心中的疑问。

“咳……我原本以为他是那种为了实现梦想冷酷到底,换句话说就是一昧中二的男人。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身为从主的自觉我还是有的。但今天所看到的让我有些怀疑先前的判断。”

“如果切嗣不是我所认为的那种人,那么身为御主的切嗣为什么会这么抗拒我?”

爱丽丝菲尔对恩匹希的话语感到非常困惑,苦笑道。

“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呢。”

自从被召唤以来,身为Master的切嗣一直对Saber采取逃避的态度。

——将Servant彻底当作只是Master的仆从或道具一样的存在来对待。

的确作为魔术师来说可能也是理所当然的态度。决不进行交谈,对提问也保持沉默,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相交过。切嗣一直在拒绝自己召唤出来的英灵。

对切嗣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恩匹希显得不满不是没有理由的。对她来说,切嗣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和现在在城外和爱女嬉戏的男人身影,会感到巨大的隔阂也是理所当然的。

此时恩匹希正努力回想着这几天来的表现,试图找出使自己被切嗣厌恶的原因。

“咳……不会是我被召唤出来时的表现刷低了切嗣对我的印象分吧!那么切嗣也太以貌取人了。”

“不,不是那件事啦。”

爱丽丝菲尔失笑道。

尽管刚被召唤出来时充满了飒爽的威严,但实际上,Saber的容貌只是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之前当她从闪耀的召唤阵中出现的时候,执行仪式的切嗣和爱丽丝菲尔都目瞪口呆了。

尤其是少女看向自己的身体后,发出尖锐的叫声,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件,尔后抱膝蹲在地上。

他们尝试接触少女的时侯,少女还处在失神中,偶尔听到她呢喃着“怎么可能,这么混帐的事情都可以有”之类的话语。

等到少女冷静下来后,他们马上便被这个自称是“勇者”的少女报上的真名造成了二次打击。

“恩匹希”——平淡无奇且毫无记载的豆蔻少女,跟他们一开始打算召唤的亚瑟王出入大到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咳咳!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他在小瞧我的力量?!”

“不要多想,恩匹希。”

爱丽丝菲尔安抚着激动起来的少女。

“就算是他也能看透你的力量。他还没有迂腐到会那样看低获得剑之座的英雄。……他会生气,应该有其它的理由呢。”

“他在生气?”

恩匹希皱眉道。

“不是对你个人的怒气了啦……啊不,或许你这样的性格确实也是惹他生气的一个原因吧,不过切嗣他真正生气的对象其实是他自己。”

“御主他自己……?”

“嗯。”

假如切嗣召唤出的英灵是和传承记述相同的亚瑟王的话,他也不会拒绝Servant到这个地步吧。应该会只是毫无感情、冷淡地进行最低限度必要的交涉。将本来这样就可以了结的行动贯彻为“无视”的态度,换句话说就是巨大的情绪化反应。

卫宫切嗣应该是感到混乱吧,只能在爱丽丝菲尔主动上前与恩匹希交涉时没有任何动作地站在一旁观望——而之后少女那种斗志昂扬、自信满满的表现,更是触动了切嗣内心的某处,令这个男人感到了无比的动摇。

“——那个人,大概是在对自己将对你做的事感到愤怒吧。对不得不将厮杀战斗的责任推到一个你这样应该享受幸福的女孩子身上的残酷的自己。”

爱丽丝菲尔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切嗣感到愤怒的,应该还有会将少女卷入自己那黑暗的、肮脏的战术这一事吧。

“咳咳!我可是勇者,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如果说幸福的话,以勇者的身份在未知的世界上闯荡就是我的幸福。切嗣他根本不需要这样!”

似乎没有显露出任何屈服,安静下来的少女再度散发那带着些微振奋的庄严气息。

现在的她有如剑锋一般凛冽,完全无愧于最强的剑之英灵之名。

爱丽丝菲尔对那样不自觉切换氛围的她有些困惑的微微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你就那样接受了命运,才更加让人生气了哟。只有针对这一点,也许他是在生名为恩匹希的少女的气呢。”

“爱丽……你错了。真正的勇者从不屈从于命运。我们争夺圣杯不就是对命运的反抗吗。不过……那个男人还真的有令人意外的温柔啊。”

她有些理解了那个男人,那个虽然冷酷,但内在其实有着柔软部分的男人。

“所以那个人才会一直逃避呀。”

爱丽丝菲尔很高兴恩匹希对切嗣的误会解除了。

“你们并不是无法相容,只是切嗣自己迈不过去这道坎而已。每次见到你他应该都会感到内疚吧,所以目前来说不要过多接触比较好。”

“咳咳!我知道了……谢谢你,爱丽。还有我的感谢很宝贵的。”

“那我以我们夫妇的名义诚挚地收下你的感谢了!”

看着解开心中疑惑而心情明朗的恩正希,爱丽丝菲尔也为其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了,恩匹希。”

“没问题,我一定会保护好爱丽的!我很期待爱丽你的感谢。”

从一开始就畏惧与勇者恩匹希的相处的切嗣,作为其解决方案,考虑出了一个任谁都无法想象的奇策。

Servant和Master之间的完全分别行动。

本来两者的契约就没有距离上的制约。无论相距多远,Master的令咒都能够控制Servant。同样,给Servant的魔力供给,只要Master没有陷入不醒人事的境地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这样一来Master和Servant作为同伴一起战斗,就只不过是意志的问题了。在需要慎重判断的各种战斗局面中,不能够把判断全部托付给Servant,Master有无论如何都必须留在战斗的现场,作为司令塔指挥Servant的必要。

切嗣在不掌握Servant行动的情况下,采取Master的单独行动,不用说,不是出于对Saber的信赖。而是将爱丽丝菲尔作为自己的代理。委托她负责监督Saber的行动。

这决不是无谋的选择。就算切嗣的Servant萌生叛意,只要还在追求圣杯,其就决不会产生杀死爱丽丝菲尔的念头。爱丽丝菲尔不在的话,就算恩匹希打倒了所有其他的Servant,也无法得到圣杯。因为为了让冬木的圣杯降临,爱丽丝菲尔所隐藏的“圣杯之器”是必要不可或缺的。因此,就产生了Saber必须像对待Master一样保护爱丽丝菲尔安全的必然性。

这异常的成员组成。是由于切嗣和Saber之间的战术理念决定的。

作为剑之英灵的恩匹希,作为Servant的能力也好,宝具的性能也好,所有方面都是以“正面较量”为前提的战士。但是作为Master的卫宫切嗣呢,既然本质上是依靠谋划奇策的暗杀者,那么这两人会在一起行动就没有道理了。

无论从哪点来看,爱丽丝菲尔都适任于Saber的搭档。这是切嗣的看法。他的妻子的确是不属于人类的人造人,

事实上,经过召唤之后数日的共同活动,恩匹希和爱丽丝菲尔的关系变得相当之好。虽然不知为何恩匹希极度抗拒与她共寝一室……但这只是小小的瑕痴。刚才恩匹希与爱丽丝菲尔的谈话就已说明了她们的关系之好。

因此,Saber很轻易的就接受了,切嗣让其妻子爱丽丝菲尔作为“代理Master”的请求。

但是实际上……

爱丽丝菲尔的脑海里回想起丈夫的话。切嗣关于和Saber采取分别行动的真正意图的说明。

“你们二人就尽情成为战场之花。不躲不逃、光明正大、让谁也无法从Servant·Saber身上移开目光的华丽演出,注视Saber,就是说和将后背暴露给我是同一个意思。”

……切嗣毫无将战局托付给爱丽丝菲尔和恩匹希的意思。应该说,他打算以他的手段积极的去改变战况——悄悄接近敌人身后的暗杀者。Saber的职责,只不过是为了让那陷阱能够确实奏效的,作为诱饵的佯攻罢了。

尽管爱丽丝菲尔被强调不可以泄密,可一旦战斗开始的话,切嗣的行动就会不打自招了吧。在那之后,这个英气飒爽的少女到底会怎么想呢……光是现在想一想,爱丽丝菲尔就觉得心情沉重了。

“咳咳!要想使用圣杯的力量救济世界——爱丽这么说过了吧?那就是你和切嗣的愿望?”

对爱丽丝菲尔的忧郁毫不知情,恩匹希注视着窗外父女和乐融融的样子说。

“嗯嗯,我只不过是把那个人的想法现学现卖罢了。但是我觉得那有着赌命一搏的价值。”

看到在说出那句话时爱丽丝菲尔那坚定不移的神色,恩匹希有些失神。渐渐地,在脑海中,爱丽丝菲尔与另一名金发赤瞳的少女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我一定会用尽全力感谢恩匹希先生你的!那么恩匹希先生就有足够的力量去做伟大的事情了!!”

少女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不容置疑且热情洋溢的语气说道。

“咳咳!真的很像她呢。”

“你在说什么呢?恩匹希。”

醒过神来,恩匹希发现爱丽丝菲尔的脸近在眼前,真的很近。

“爱丽……你干什么!不要凑得那么近啊!”

“说起来恩匹希,我记得你的愿望……是要救回某个人吧?”

“嗯……”

提起这个话题的瞬间,爱丽丝菲尔敏感地发觉到了眼前少女的变化。

“是啊。晚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少女——晚岚的样子马上出现在她面前。少女在自己濒危时感谢了她。虽然自己伴随她一同冒险的时光是那么的短暂,但纵使跨越无尽轮回,也绝不会忘记那段记忆。

“即使在绝境中,她也依旧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支持我。但因为我没有足够的实力——”

少女的语气依旧平静,却有着些许悲痛与自责。

“我没有成功拯救她。”

“恩匹希……”

爱丽丝菲尔从那幅身躯中感受到了深彻灵魂的悲痛。少女始终微笑,但并不表示她不会流泪,她的泪水是流在心里的。

“只要得到圣杯就可以拥有救回晚岚的力量,所以我必须得到圣杯,为此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咳咳!所以说我和御主一定能捧得圣杯回来的!到时候爱丽你就倾尽全力地感谢我吧!”

“明白了。恩匹希,作为代理御主我也会全力支援你的。”

为了帮助眼前的少女拯救她心爱的人,我们也要取得最终的胜利,爱丽丝菲尔想道。

沉默片刻后,恩匹希开口道。

“咳咳——爱丽,这样好吗?在这里和我谈话。”

“哎?”

“咳……为什么你不像切嗣那样,去和伊莉亚说声再见的吗。明天不就要前往圣杯出现的、名叫日本的国家了吗?”

“啊啊,这件事啊。没关系的。我和那孩子之间,是不需要告别的。”

爱丽丝菲尔静静的微笑着。那既是对少女的关心所表达出的谢意,却又不仅如此。让人感到忐忑不安的寂寞而空虚的笑颜。

“就算作为爱丽丝菲尔的我消失了,也不代表我会消失。等她长大成人后,一定会理解的。因为那孩子和我一样,是艾因兹贝伦的女人呢。”

“……?”

虽然无法理解爱丽丝菲尔满是谜团的话,但还是感觉到了其中隐藏了不祥意味的恩匹希,表情显得既僵硬且不安。

“爱丽丝菲尔,你一定会幸存下来的。以勇者的名义起誓,我会守护你到最后!咳咳!”

接受了勇者庄重的宣言,爱丽丝菲尔开朗的笑着颔首道。

“恩匹希,去得到圣杯吧。为了你和你的Master。那时艾因兹贝伦将一了千年的宿愿,我和女儿将从命运中解放。——全都依靠你了哟,恩匹希。”

这时的恩匹希,还未能理解爱丽丝菲尔悯笑中的含意。

在如雪般闪耀的银发和玲珑的美貌之中,洋溢着温暖的慈爱的这位女性,究竟诞生于怎样的宿命之下呢——路人勇者知道所有的真相。是在很久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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